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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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蹭我女兒女婿的車。.

說完, 馮嘉幼看到駱清流的表情比之前更迷惑。

大概先迷惑是哪位“南疆王”。畢竟韓沈只是名義上的王,如今南疆國的實權都在他舅舅手中攥著。

再迷惑南疆王來京這等大事,十二監為何一點都不知道。

駱清流也不走了,拉著韁繩皺起眉頭遠遠望向渡口。

玄影司的辦事效率極快, 沒多久, 從官道到渡口的大路就被空了出來, 十步一名玄影衛把守,確保連只鳥都落不下去。

被攔在路兩側的百姓們好奇張望, 竊竊私語談論著。

沈邱既然是來接人的, 自然要比船先到。只見他一襲戎裝策馬在前,身後跟著一隊親隨, 尾端還有一輛外觀闊氣的馬車。

謝攬撩著車簾子,竟然在沈邱背後看到了裴硯昭?

沈邱好大的心, 以二叔與馮嘉幼的相貌,他真不怕裴硯昭認出來之後當場拔刀?

謝攬的神經繃緊起來, 準備隨時出手。

又偷瞄一眼馮嘉幼, 沒有從她臉上看出什麽額外的表情。

“你別再看熱鬧了。”馮嘉幼催促駱清流, “南疆王是被抓回京城的, 他以鹽梟的身份隱藏在淮安府, 被馮……我父親連同玄影司一起揪出來的……”

聽她稍微解釋了下,駱清流一副吃驚的模樣, 又突然想起來:“你父親?他不是早就失蹤了?”

馮孝安他是知道的, 二十年前名動京城的馮探花,因為屢破奇案, 以最短的時間升任刑部侍郎。

“有什麽好驚訝的, 他是失蹤又不是死了。”馮嘉幼遞給他一個眼神, “此時消息傳入宮中, 相信督公正在費解,你還不趕緊回去報信?”

“大嫂仗義啊。”駱清流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
正準備走,馮嘉幼喊住他:“對了,此次在淮安搭救你家公子,我父親也功不可沒。此番他是沖著大理寺卿的位置回來的……”

駱清流朝她挑了挑眉,示意自己懂了。

等他離開,謝攬看向馮嘉幼。

馮嘉幼坐直了身子,微微擡著下巴,流露出不屑的表情:“我可不是在幫馮孝安。”

她剛才用了“你家公子”的稱呼,駱清流沒有任何排斥。

幾乎不必在調查,李似修是徐宗獻的親兒子無疑了。

……

夕陽逐漸隱去最後一絲霞光,燈火通明之下,一艘不起眼的商船終於緩緩駛入港灣。

沈邱迫不及待的向前迎了幾步。

他身後的親隨以眼神詢問一旁的裴硯昭:大人是來接誰的?

以這般排場,還全程露出看上去較為真摯的笑容,他們從未見過,實在猜不出是誰。

裴硯昭搖了搖頭,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。

等船停穩之後,先下來的是雲飛和幾名打扮成仆從的玄影司暗衛,之後才是馮孝安。

他正下船,來接人的玄影衛們便將視線全都聚焦在他身上。

他的穿著打扮並不顯眼,甚至可說樸素,但容貌令人挪不開眼,舉止氣度更是一看便知是位貴人。

裴硯昭原本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,驀地楞住,隨後死死盯著他的臉看。

馮孝安上岸之後,旋即轉身拱手:“王上,請。”

聽見這聲“王上”,玄影衛們才知道認錯了接待對象,又齊刷刷望向後方。

韓沈披著一件連帽的織金大鬥篷,帽檐遮到眉骨處,露出一雙布滿陰霾的眼睛,整個人瞧上去既雍容又神秘。

沈邱上前抱拳笑道:“王上一路辛苦,本官是……”

“我知道,我對玄影司熟悉得很。”韓沈目不斜視的與他擦肩而過,冷笑一聲,“在大魏我一共相熟兩個人,全是你們玄影司的。”

等韓沈上了馬車,沈邱指著裴硯昭:“裴鎮撫,接下來由你負責護送南疆王回衙門。”

裴硯昭似是沒聽見,視線仍然凝固在馮孝安臉上。被同僚從身後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連忙垂首抱拳:“屬下領命!”

策馬離開時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看。

而馮孝安從頭至尾都沒看過他一眼,和沈邱並肩往回走:“你這排場是不是搞的太大了點?”

沈邱笑道:“不搞大些,如何讓朝野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你回來了?怎麽,這些年在暗處藏匿慣了,突然站到明亮的地方被眾人關註,接受不了?”

河邊風大,馮孝安雙手伸進袖籠裏,也笑道:“被你說對了,還真有些不自在。其實從前跟著小山出去打仗,遭到的關註更多,只不過……”

那個人並不是馮孝安,只是一個流放犯。

“你要盡快習慣。”沈邱臉上的笑容收了收,“稍後咱們還有硬仗要打。這傅瑉不查不知道,背後水深得很,你不回來,我們幾個恐怕真的鬥不過他。”

“哦?”馮孝安皺了眉,“看來尚有隱情?”

“還沒查清楚。”沈邱背著手,笑容已經完全收斂,表情凝重,“而且你剛回來,先將私事處理好,我們去幫你把官位搞到手,咱們再坐下來慢慢談。”

馮孝安說了聲“好”。

……

“夫君,下車吧。”馮嘉幼推了推謝攬,“去將賬本交給沈邱,早交早省心。”

“行。”謝攬將賬本從懷裏取出來,手持著賬本下了車。

他往大路走,攔路的玄影衛正要質問,瞧清楚之後趕緊放行。

謝攬上前去朝沈邱抱拳,將賬本奉上:“大人。”

沈邱拿過賬本翻了翻:“你小子出門一趟立了不少功啊,我剛聽說你還在濟南府解決了‘濟河龍影’?怎麽回事?”

謝攬回道:“只是一條大鯢……”

馮孝安倒沒註意他們說什麽,往謝攬來時路上看,看到了探頭朝這邊張望的馮嘉幼。

馮嘉幼一對上他的視線,立馬沈下臉,腦袋縮回去,還用力一扯門簾。

“原來如此。”沈邱聽他講完,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,“你現在回衙門……”

謝攬打斷了他:“大人,屬下要先送內子回家。

說完抱拳告退。

沈邱非但不生氣,反而盯著他的背影,眼神透出疑惑:“是我的錯覺嗎?我怎麽覺著這小子出門一趟回來,看我的目光好像比從前和善了許多?”

馮孝安笑道:“不是錯覺,他在淮安接觸了你的暗衛營,知道你當年從南疆戰場撿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回來,還將他們教導的不錯,對你頗為改觀。”

沈邱:“就這?”

“就這。”馮孝安也看向謝攬的背影,“他已經有些意識,這個國家並沒有爛到骨子裏,許多人都在努力,再創一個海晏河清的盛世還是有希望的。”

若沒得救,馮孝安第一個站出來攛掇著他們父子倆造反。

推倒重來是最快的方式,卻也是最偷懶的方式,代價是犧牲無數無辜的百姓。

“不說了,我先回家。”馮孝安收斂心神,在他肩膀拍了拍,“我要去蹭我女兒女婿的馬車。”

……

謝攬一回來立刻抱怨:“我這前腳剛抵京,沈邱就讓我回衙門裏做事。月俸區區三兩銀子,把我當牛一樣使喚。”

他真不喜歡回京城,出門在外可以和馮嘉幼整天待在一起,回京之後多數時候晚上才能見到她。

這話不敢和馮嘉幼說,會被她數落。

馮嘉幼不聽他抱怨,讓他出去趕車:“一切塵埃落定,咱們快點走。”

謝攬聽出她語氣中的不耐煩,知道她是不想二叔過來與他們同乘。

他小心翼翼地勸:“幼娘,你現在撇下二叔沒有任何意義,稍後回家還是會見到,你既親口答應了讓他回來……”

馮嘉幼瞪他:“你替他說話?”

“我哪兒敢?關於你和二叔之間的問題,我是堅定站在你這邊的。”謝攬連忙表明立場,“我是怕你今後整天生悶氣,把自己給氣壞了。”

話音落下,馮孝安在外叩了叩車壁。

謝攬看馮嘉幼抱起手臂,臉色雖不大好看,卻沒有開口拒絕,他彎腰出去車廂。

馮孝安入內,他則坐去駕駛位上。

馮孝安坐穩之後認真打量她,發現她比分別時似乎瘦了一點:“這一路回京想必不容易。”

馮嘉幼無視他的關心,臉朝外催促謝攬:“怎麽還不走?”

謝攬回頭解釋:“再等一會兒。”

“等什麽?”

“李似修應該快到了。”

馮嘉幼納悶地問:“你為何要等他?”

謝攬心裏癢癢得很:“我想看他回京第一天,衣擺上寫的是哪句詩詞。”

知己知彼,方能百戰百勝。

馮嘉幼真是無語:“你說你無聊不無聊?”

馮孝安眨了眨眼:“李似修?我上午在津北渡口見他了,他去了長蘆鹽場,沒那麽快回來。”

謝攬有點兒失望。

馮孝安回憶了下,想起來了:“他今日衣擺上寫的是‘但教有酒身無事,有花也好,無花也好,選甚春秋。’”

謝攬微微訝:“二叔,連您也註意到了?”

“很奇怪麽,金陵城許多人知道他有這習慣,且一些文人雅士效仿,可惜都沒有他字寫的漂亮。”馮孝安笑著說了聲“有趣”。

謝攬呵一聲:“都學他這般奢侈,哪裏有趣?”

馮孝安:“那倒不是,他這些衣裳穿過之後全都捐給了金陵善堂,善堂拿去賣,以他的名望總能賣出高價,且還供不應求……”

馮嘉幼不知道這些:“善堂?”

馮孝安見她對李似修做的善事頗感興趣,正要與她詳細聊,馬車突地疾行,將他到口的話全給甩了回去。

難得和女兒找到了話題,馮孝安坐穩後繼續說:“李……”

謝攬再是一甩馬鞭:“二叔,我看今天天氣不錯,咱們先別回城裏了,一起去庵堂接二嬸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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